周父周母在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錢小事爭執。窮了大半輩子，摳門是骨子裏的行為。這幾年雖然日子好過了些，但是手頭也沒有多寬裕。加上周父偶爾還有喝大酒賭錢的習慣，所以日常生活能省則省。

周硯退出廚房，從心底感到一絲無能為力。

他迫切想改變，想給蘇頡一份獨一無二的寵溺和溫暖。

蘇頡吃完飯，有些手足無措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。他本來只是想偷偷溜過來找周硯一解相思，沒料到引起周家這麽重視。

見周硯沈著臉從廚房出來，他趕忙問道：“硯哥，你怎麽了？”

“沒事。”

“是不是我突然到訪給你們添麻煩了？”蘇頡眨著眼，小心翼翼問。

周硯搖頭，摸了摸他的頭發，苦笑道：“我們晚上出去住。”

“哇，這麽好。”蘇頡得意的對他挑了挑眉，明顯意有所指。

周硯捏了捏他紅潤的臉蛋，寵溺之情溢於言表。

周母到客廳拿東西，猛地看見兒子跟同學舉止這麽親密，吃驚的“啊”了一聲。

周硯不慌不忙的松開，倒是蘇頡羞愧低下了頭。

周母訕笑道：“怎麽了，你同學臉上被蚊子咬了？”

周硯表情有些不耐煩，蘇頡碰了碰他，笑嘻嘻的回周母道：“是這樣的阿姨，我剛剛眼睛裏進東西了，麻煩硯哥幫我吹一吹。”

“哦，對不住啊，鄉下環境臟亂差，比不上城裏幹凈。”

“阿姨您說的這是什麽話，我覺得這裏很好，山清水秀，人傑地靈，空氣都比城裏的香。你手上拿的是什麽？要不要我幫您？”蘇頡說完，輕快的走到周母身邊找活幹，表現的就像初次登門的小媳婦。

周硯在心裏嘆氣，眉頭皺成一個川字。

因為周小薇臨時請不到假，所以正式的飯席定在晚上。

中午周父隨便炒了幾個菜，叫上住在隔壁的周硯二叔二嬸過來作陪，11點左右就開席了。

周二叔生的人高馬大，看上去有幾分領導架子，眼睛裏透著些許精明。周二嬸身形高壯，個頭有一米七多，站在蘇頡面前活活比他胖出一大圈，把蘇頡襯的像支竹竿一樣高挑。

當地有個規矩，女人是不能上桌吃飯的，只能等男人吃完了才可以用餐。

所以，蘇頡和叔伯長輩們坐在桌上，周母和二嬸兩人站在旁邊看著，時不時的幫忙盛湯倒酒。

蘇頡微微有些不習慣，尤其不習慣被人強勸著喝酒。

他過去落下的胃病好不容易在周硯的一飯一蔬調理下漸漸好轉，不想在喝酒糟蹋壞了。

周父不管不顧，接連給蘇頡倒了三杯。蘇頡二話沒說，分外乖巧禮貌的跟長輩碰杯，酒杯比他們矮一截，站起身雙手捧杯，禮數周到的喝完。

到了第四杯，他已微醺，舔了舔唇角，苦笑著看了周硯一眼。

周硯立刻說道：“爸，二叔，蘇頡酒量淺，你們就不要再勸了。”

“哎，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，遠道就是客，我們飯菜不夠精致招待不周，酒還是管夠的，一定要讓你同學喝飽了。”周父說著，又給蘇頡滿上。

周二叔接話道：“周硯你自己不喝酒就算了，怎麽不讓你同學喝？是不是嫌棄我們酒水差？”

蘇頡趕忙搶在周硯爆發前，笑著回道：“叔叔說的才是見外的話。這裏的高粱酒勁道足，比市面上賣的有勁多了，是男人喝的酒。”

“我看你喝酒不上臉，一看就是能喝的。來，我們使勁喝，喝個痛快，別讓周硯掃了我們的興致。”周二叔親自站起身敬酒。

蘇頡趕忙彎腰，把酒杯端的更低了，客套話也說的更浮誇。

周硯在旁邊如坐針氈，有些後悔帶蘇頡到家裏，讓他面臨這樣難堪的局面。

酒過三巡，周父把一條腿翹在蘇頡的長凳上，搖頭晃腦的吹噓道：“周硯這個同學出手特大方，今天早上給我們一人一件金器，乖乖，那分量，本地娶媳婦恐怕都舍不得買那麽貴的。”

蘇頡還在糾結怎麽避開周父的香港腳，就聽見他拋出這個話題，尷尬的笑了笑。

周母見狀，趕忙跑到房間把金器拿過來顯擺。

周二嬸左看右看舍不得放下，羨慕的說：“我的天，這真是厚禮。城裏人跟我們鄉下人就是不一樣，我那熊兒子的同學來家玩，連個蘋果都舍不得買，哪有這種陣仗。”

“是吧，我們也嚇了一跳。本來死活不願意收，這孩子就急眼了，非要我們收下來。”周母道。

周二嬸接話：“哎呀，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，既然給你了你就收下來，再還回去不是讓人孩子難堪嘛。來，沖著這個小帥哥這麽大方，今天我破例上桌，陪小帥哥喝一杯。”

蘇頡受寵若驚，趕忙端起酒杯，又灌了一肚子酒水。

周硯閉上眼，不停的調整呼吸。放在桌子底下的手不自覺攥緊，想要阻止家人的鬧劇繼續上演。

蘇頡倒是沒有想太多，也沒有在意他們話裏的意思，滿腦子都是吃完這頓飯就能跟硯哥出去找個酒店開房了，就能摟著他好好睡個午覺，晚上就能纏著他玩玩游戲，滾個床單。

心裏美滋滋的。

殊不知周硯到了臨界點，猛地站起身來，還帶翻了桌邊上的一道炒青菜。

周母責備道：“哎呀，你這孩子起身起這麽猛幹什麽？要什麽東西告訴我，我幫你拿就是了。”

周硯語氣冷硬的說：“夠了，你們別……”

蘇頡一聽開頭，就立刻起身捂住他的嘴，眾目睽睽之下不敢太親密，也不方便哄，只客氣笑道：“硯哥，沒事的，我還能再喝。你別掃興。”

周父一夥人以為周硯是要阻止蘇頡喝酒，紛紛指責他小氣，待客不周。

周硯還欲發作，被蘇頡暗中握住了手。

蘇頡喝的雙眼通紅，臉上卻始終帶著盈盈的笑意，沒有一絲不耐煩和厭惡。他湊近周硯耳邊小聲道：“硯哥，你稍安勿躁，我沒事的。”

周硯發作不出來，憋屈的坐下來聽長輩們繼續討論見面禮的事。

蘇頡很少喝高濃度的白酒，短短一會就被灌了六七兩，再祖傳的千杯不醉基因也受不住，捂著嘴，強壓住胃裏翻騰的不適。

好不容易結束喝酒，周父周母又開始勸說蘇頡吃肉喝湯。鄉下人實在，盤子裏滿滿的都是葷菜，以肥肉居多。唯一一盤素菜還被周硯弄翻了。

蘇頡笑著說飽了，吃不下了，周父和周二叔還執意用自己的筷子往他碗裏夾豬頭肉和紅燒肉。

蘇頡咬唇猶豫了一下，決定硬著頭皮吃下去的時候，周硯突然伸出筷子夾走了他碗裏的菜悶頭吃了。吃完還在背後捅了捅蘇頡，蘇頡反應半天才會意，連忙捂著嘴幹嘔了一下。

周硯站起身扶他離席，對長輩們說道：“爸，二叔，我同學喝多了，我帶他去洗手間清理一下，你們慢慢吃。”

“哎，臉也沒紅呀，怎麽就喝多了？我看他挺清醒的，再喝半斤都不成問題。”周二叔質疑個沒完。

周硯沒理會，恨不得當著他們的面抱走蘇頡。

蘇頡配合演戲，裝醉摟著周硯，在他耳邊小聲說：“硯哥，你小心關心則亂，被他們發現我們的事。”

“發現就發現，沒什麽大不了。”

到了洗手間，周硯咚的一聲關上門，明顯的不滿。

蘇頡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，笑道：“長輩們好客勸酒很正常，你急什麽眼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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